親近樂公長老的回憶

 

发布: 2012-12-16 06:32:34   作者: 房子清   来源:    

 

  光陰似箭,一轉眼我所敬重的一位長者、人生路上的導師、慈父一般的上樂下渡長老離開我們已經有半年之久了,在這段時間裡,除了悲傷之外,更多的是在痛失親人後的思念……

 

  2002年的春天,中國山東省青島湛山寺傳授三壇大戒時,我和先生一起在方丈樓做義工,並擔任活動期間的攝影工作。有一天接到活動任務,寺院僧俗二眾排班迎接來自美國的樂渡長老和達義法師,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樂渡長老。

 

  貴賓車從遠處緩緩駛來,停在青島湛山寺的山門前,從車上走下來一位身材魁梧的老和尚,後面還跟著一位略帶書生氣的年輕法師,就是現任湛山精舍住持達義法師。當時的青島湛山寺鐘鼓齊鳴,侍者手持寶鼎傘蓋迎接長老,透過鏡頭我看見了老和尚的臉上顯露出慈祥的笑容,我瞬時間按下快門抓拍鏡頭,突然間眼前一道白光,我以為是相機曝光了,再仔細的看去,白光依稀可見,籠罩在老和尚的身上,這是我拍照以來遇到的第一次景像,當時就想:“這位老和尚不得了,我一定要抓住機會探個究竟”。

 

  樂渡長老邁著矯健的步伐緩緩地走入青島湛山寺山門,進入了大雄寶殿,上香、禮佛的過程中,樂渡長老動中有定、身心禮敬諸佛,無一不讓人感覺到是一位長老的風範。之後,我們一起走入了方丈樓接待大廳,我一邊沏茶一邊聆聽二位長老的談話,他們哪裡像是七十幾歲的老人呀,風趣幽默、侃侃而談,時而妙語連珠,時而巧鬥禪機,爽朗的笑聲讓你忍不住跟隨著一起歡笑,聆聽他們的談話如同天籟之音、清甜甘泉,內心始終有一種喜悅,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樂渡長老。

 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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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  自這次因緣之後,我會有意識的在網絡上、雜誌上看樂渡長老的訊息,後來得知在2003年樂渡長老、性空長老、誠祥長老三位大德將天台宗法脈傳授給達義法師,並委任為湛山精舍第二代住持,樂渡長老也時常會到加拿大湛山精舍主持法會講經說法。直到2010年我們全家正式拿到了加拿大的移民簽證,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在加拿大多倫多定居,因為這裡有我敬仰的樂渡長老、性空長老,再者我來自於山東青島,皈依在青島湛山寺上明下哲長老門下,又在明哲長老身邊親近多年,加拿大湛山精舍與青島湛山寺法乳一脈,同根同源,同一名稱,所以我感覺與湛山寺有著特殊的因緣,就這樣我走入了加拿大湛山精舍。

     

      當我第一次走進加拿大湛山精舍,見到樂渡長老時,發現與幾年前的他完全不同了,人也略顯消瘦,似乎也不認得我,我問過達義法師後才得知,長老於2005年因翻譯經書勞累過度,患輕度中風,失去記憶。當時,我的心裡特別的難受,淚水在眼眶裡打轉,達義法師似乎看出我的心思,請我坐下與樂渡長老一起飲茶,但奇怪的是,坐在樂渡長老身邊還感覺他和以前一樣,似乎沒有任何的變化,只是得知他患病,我有心痛的感覺而已。

     

      因自己是個中醫師,便與達義法師商議是否能夠採用中醫傳統的治療方法--疏通經絡,來為樂渡長老進行保守治療,經達義法師同意後,我們確定了治療的方案和時間。面對這樣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老,自己暗暗發願:一定要盡全力護理、治療他。就這樣,我時常來到樂渡長老身邊親近他,除了為他治療之外,還常常陪他聊天,希望可以喚起他失去的記憶,同時,達義法師也安排了其他幾位師兄輪流排班照顧護理樂渡長老。在護理期間發現樂渡長老根本不像是其他的中風患者,雖然他喪失了一些記憶力,但他邏輯清晰,思路明確,對他之前如何從青島來到美國;如何在倓虛老法師身邊親近求學;如何在美國翻譯經文;以及當時達義法師在美國讀書時,他為了讓達義法師好好學習,他時常煮紅薯和胡蘿蔔給他吃,都記得清清楚楚,並且我們每天講的話、做的事他也很明白。

     

      樂渡長老每天似乎只做一件事,就是念佛,而且很規律,如如不動。通常,我來的時候會到他的跟前與他打招呼,合掌問訊,他老也會示意我坐下與他一起念佛,我拿出血壓計他也會配合我,伸出左手,但右手執念珠,還是念佛。他的手裡總是拿著一串琥珀念珠,從不離手,有一次,我故意逗他說:“師父呀,這串念珠真好”,然後表現出想要的樣子,樂老很幽默的說:“噢!這串念珠是我借人家的”。我又問:“借誰的呀?”樂老笑著回答說:“我也忘記了,但是擔心人家有一天會來要呀。”說笑之後,我便問樂老說:“師父呀,您每天念佛不悶嗎?”。他微閉著眼睛說:“只要功夫深,鐵杵磨成針,我們每天念佛靠的是毅力,消耗的是時間,用我們的生命來磨我們的鐵杵,這個鐵杵好比是我們過去的貪、嗔、痴形成的業力,而磨它的功夫就是形成戒、定、慧的過程,修行就是這樣來的,習慣成自然呀!”頓時間,我的心明亮起來,從那時起,我就堅定了信念:念佛,往生西方淨土,我會心一笑看著他,他睜開眼睛,露出了笑容。此時的感覺,樂渡長老是我靈魂的導師。與樂渡長老相處的時間就是這樣的快樂自在,他也每時每刻的在我日常生活、工作中教我修學佛法。

     

      還有一次,我和蓮友之間發生了一些誤會。那天,我很不開心,樂老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,他主動對我說:“你扶我起來,我們去繞佛吧”,為了怕他摔倒,我挽住他的手,在佛堂繞佛,忽然間,感覺眼前的這位長老像慈父一般,他雖默不作聲,只是專心繞佛,但他卻一直在牽著我,在陪他的過程中,我的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。當我們繞到一盆盛開的鮮花面前,長老問我:“這是什麼呀?”,我不加思索的回答說:“是一盆花”。長老又問:“花的下面是什麼呀?”,我回答說:“泥土”。長老又問:“泥土是什麼呀?”,我回答不上來,長老說:“花開的美麗,是因泥土是肥料,泥土就是我們人生中遇到的煩惱,煩惱也是菩提的肥料”。

     

      頓時間,我的心又光亮了起來,煩惱隨即無影無蹤,忽然,我看到長老身上有一白光,讓我不由的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長老時,我按動快門時的光亮……

     

      如今,樂渡長老只履西遊,哲人凋謝,加拿大湛山精舍痛失一位大德恩師,北美的民眾痛失一位心靈向導,中國佛教界痛失一位高僧大德,世界人類痛失一位文化巨匠!在漫漫生死長夜中照亮眾生前行、通往菩提的道路上又一盞法燈熄滅了,我的心中充滿著沉痛、不捨、感悟與自省……

     

      佛陀說:生命在呼吸間。生命雖然只是一個過程,但不同的生命在不同的時空因不同的成績,迸發出不同的光彩。樂渡長老是我景仰的大德之一,與他相處的日子,依然歷歷在目,我能深深感受到長老的堅韌、慈悲、睿智而又強大的心靈,仿佛一個光源,而這光源又向更遠大的時空延展,聯結著諸佛的智慧、菩薩的悲願,至今想來都是一份溫暖與感動,其永遠鐫刻在我生命的深處,沉澱在我記憶的長河中!樂渡長老具大悲心、演微妙法,尤其在翻譯經書方面做出了突出的貢獻。他把佛教教義還原和演繹,用簡單、通暢而又嚴謹的語言把佛法的原味詮釋出來,連接東方與西方,弘傳到北美地區,輸入到現代眾生的精神血脈中。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,他的灑脫自在,更展現了他不掛纖塵、行雲流水的僧人本色!雖然我無法領會寂滅為樂的深義,卻常常隱隱的看到長老允諾眾生,那溫和寬厚、慈悲的笑容!

     

      剎那間,突然想起在樂渡長老離世的前一個禮拜,我跟隨達義法師離開多倫多湛山精舍,應中國佛教界之邀請,回中國參訪時,我對著長老耳邊曾允諾他回到加拿大、回到湛山精舍照顧看護他,讓他好好保重等我回來!可河山猶在,物景遷移;日月長運,人事全非。如今樂渡長老已離我們而去,雖知法身常在,還是難捨那心中的不忍……長老音容宛在永別難忘,每念及此,我不禁熱淚盈眶,心中悲痛,無以言表!

     

      明月雖高懸,親人卻遠逝;哲人雖其萎,風範永長存。我無緣赴美見他最後一面,訴說最後的話語,為他再盡最後的孝心,鶴吊隔海,更傷懷而難申,惟以心香一瓣,遙叩靈幃,衷心祈願樂渡長老往生淨土,蓮登上品,不捨眾生,乘願再來,令生死長夜法燈再明!

     

      弟子子清遙叩三拜!